01、
鄉下的夜晚安靜地總是要早一些。
九點剛過，村裡便靜靜地只能聽到一些零星的狗吠聲。
母親已經睡下，呂根也已收拾停當，準備關燈睡覺。
燈剛關上，門外便響起了想要借錢的聲音。
看樣子應該是有人在門外。
呂根把燈打開，披上衣服，走了出去。
隔著院門，呂根問道：“誰在門外？”
“根兒，是我，你表舅……”門外那人答道。
02、
把表舅讓進屋，遞上一根菸。
呂根開門見山地問道：“表舅，你這大晚上的找我有事？”
表舅深深地抽了口菸，才緩緩說道：“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，但是這事不找你，我也沒別的辦法了……”
說完，表舅又抽起了菸。
看著一根菸馬上就抽完了，呂根索性把菸放在了表舅旁邊的桌子上。
呂根不抽菸，但每年回來，總要買上幾盒。
母親交代過，見到村裡的長輩要主動讓菸，雖然你不抽菸，但這是個禮（節）。
免得別人說閒話，說你在外工作一年，回來，村裡人連你一根菸都抽不上……
03、
表舅又點燃一根菸，才緩緩說道：
“就是你表哥要結婚的事，人家女方要二十萬禮金……”吐了一口烟，表舅接著說道：“你表舅沒能力，把家裡房屋重新刷了一遍，手裡便不剩什麼錢了……結婚呢，禮金是一方面，到時候請客吃飯，買菸買酒啥的都要錢，前前後後一算，還得借一二十萬……前些天，我跟你媽說過讓他跟你捎個信，幫忙借個五萬塊錢……看樣子，你媽應該沒跟你說……”
“我媽，我媽說了，我給忘了……”呂根有些歉意地說到。其實母親沒說，原因呂根也知道。
04、
“你媽沒說，我知道。他還是對我不滿……”
低頭把手裡的那根菸抽完，表舅才又緩緩說道：
“你爸走得早，當年你上學沒有學費，你媽跑到我家去借，我沒借給她，害得你差點沒上成學……”
“表舅，別說了，事情都過去了……”呂根不願提起那些傷心往事。
“讓他說，看他有什麼臉跟我們家借錢？”母親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門口。
“表姐呀，不是我不借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們那個家，不是我說了算的，還得全聽你弟媳婦兒的……”
“聽她的？根兒他爸在世的時候，對你家怎樣？不管是種地還是收莊稼，哪一次沒去給你幫忙？他在的時候，你也來的勤快，也常常過來幫助做些什麼……可根兒他爸剛一走，你們是怎麼對我們孤兒寡母的？根兒上學沒學費，我想著你倆關係最好，你家條件不錯，我去你那借點。結果呢？一分錢都捨不得借給我……為什麼？還不是怕我們孤兒寡母的還不起……”
呂根母親有些激動地扭過身去，大概是怕眼淚落下。
“你不借給我，我就找別人借。東家借一點，西家凑一點。借的是錢，欠的是情。誰家有點事，我便趕快主動去幫忙。這些年，我辛辛苦苦地供他讀完大學，為的就是讓他有能力養活自己，能多賺點錢，不用看別人臉色過日子……當時靠著你父母，你家日子那麼好，你都不願意幫我，現在你又怎麼好意思向我們開口借錢……”
05、
“表姐，對不起，我知道你當時很難……現在我真的也是走投無路了……這些年，家底都讓你弟妹打麻將給揮霍的不剩什麼了。現在兒子要結婚，我要是再凑不出來禮金，他這婚事恐怕就又黃了。他已經三十二歲了，再不結婚，恐怕他這輩子就這樣了……我這當爹的怎麼對得起他……”
說著，表舅順勢就跪了下去。
呂根趕忙過去把表舅扶起。
又聊了一會兒，表舅一搖一晃地回去了，錢，並沒有借到手。
06、
鎖好院門，現在屋裡就剩下呂根和他母親。
“媽，這錢借是不借……”呂根用商量的語氣看著母親。
這錢雖是他賺得，但借不借還是要看母親。
……
“你手裡錢夠嗎？”母親問道。
“我手裡有錢，我現在薪水高，一年能賺個好十萬呢？
媽，這麼說的意思是你願意借給表舅了……”呂根有些開心，母親還是很深明大義的。
“你別委屈了自己，在外面照顧好自己，吃好一點……
當初我們有多難，現在他就有多難，明天你把錢給他送去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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